与诸人告别后,陆禹扶了阿竹上车。
马车里有些冷,已经来不及备暖炉了,陆禹直接将阿竹抱到怀里,死死地缠着,将她当成暖炉来取暖。
阿竹觉得他的力气有些大,不过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真的冷,安份地窝在他怀里,听着远处时不时地传来了鞭炮声,添了几分新年的气息。
回到王府后,丫鬟们已经备好了热水及暖炉,还有热腾腾的容易克化的汤面,及各种小菜。
一翻梳洗后,阿竹觉得终于活过来了,忙碌的一天也算是结束了。
两人坐在餐桌前吃厨子特地煮的面,面里有熬得澄黄的鸡汤,红白相间的面条,有肉片、荷包蛋、青菜,上面还洒上了葱花和芝麻油,一阵香气扑鼻而来,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况且是在对着那些油汪汪的美食饿了个一晚上后,吃什么都是美味的。嗯,若是有辣椒油就更好了。
边吃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阿竹的目光很快便转移到了对面的男人身上,发现他今晚似乎话少得可怜,而且这么冷淡的模样,虽然清淡高雅,如同画中之人,却让她有些不习惯。
男神怎么不对她耍流氓了?
等守岁完时,阿竹才迟钝地感觉到,那位王爷很不对劲,努力地回想,今晚没有发生什么让他不对劲的事情啊——对了,除了太后今天对每对夫妻问候了一遍子嗣问题外。
等躺到床上后,阿竹仗着最近胆子比较大——俗称的傻大胆,凑过去问道:“禹哥哥怎么了?过年心情不好么?”
陆禹拍了拍她的脑袋,半晌方道:“没有,别多想。”说罢,便将她搂到怀里,又香又软又暖,抱着睡觉十分舒服。
阿竹不信,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继续傻大胆地道:“王爷是不是因为皇祖母先前的话?其实臣妾也觉得皇祖母说得对。”她含蓄地表示,对太后话里的支持,陆禹确实需要个子嗣了,等不了两年。
帐内的光线有些昏暗,阿竹没有看到他紧皱的眉,但从他沉默中便知道他是不同意的。
“你还小……”他轻声道:“妇人怀孕其极危险,特别是你的身子骨还未完全发育全,荀太医也说妇人生育最好在二十岁上下,方能生出健康的孩子,对母体也比较好。”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年纪大了,需要个子嗣,免得旁人误解,两人的压力都大。只是,她还是太小了,他有些舍不得,舍不得她受苦,舍不得她出现一点危险,舍不得她会因此发生任何意外……
比起他,阿竹更知道女人年纪小生孩子的危害。但是,她也同样等不了了,今日安贵妃的语气便有提议给他纳侧妃的意思,她才不要其他女人出现在他们之间,想到他以后会像这般抱着她一样地去拥抱其他女人,她就反胃得想吐。
阿竹心里有些不安,她其实很想得寸进尺地问他,可不可以给她一个保证,不会变的保证?但她又不敢承担,若自己这般问了,后果会怎么样?他会厌恶么?会觉得她不识抬举?会觉得她犯了七出中的嫉妒?不贤不惠?
“睡吧!”陆禹拍拍她的背,将她禁锢在怀里。
可是阿竹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弄得睡不着,从子嗣问题想到了夫妻间的问题,想到了很多很多,脑洞一下子开得太大,已经填补不起来了,肿么办?
或许,某些时间冲动是她的一种美德,所以在自己烦得不行时,她终于冲动了一把。
“王爷,咱们来造孩子吧!”阿竹直接掀开他禁锢着自己的双臂,然后翻到他身上,坐到了他腰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禹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害羞的小王妃么?
害羞什么的,在即将会出现婚姻危机的事情面前可以先放一放,解决了婚姻危机再说。
所以阿竹豪放了一回,将他的寝衣给扒了,怕冷到他,还将被子扯起来盖住两人——这一刻,阿竹觉得自己特别地体贴温柔,这么照顾他的身体,他怕冷,自己就暖和他,不会让他受到一点的冷意伤害……
是个男人就不能忍!
很快压人的对象换了,阿竹被反压回床上时,没有像以往那般闪躲,而是四肢像八爪章鱼一般缠住他,勾住他,整个人都巴在他身上,姿势极其可笑。但陆禹却笑不出来,将她的手强行拉开,将她的腿也摆好,然后躺回去。
“乖,睡觉吧!”
“……”
阿竹顿时=口=脸,她都这么牺牲了,他竟然还无动于衷,定力太好了么?难道以往那些在床上厮混的事情是她的幻觉?
阿竹有些不信邪,继续去撩拨他,然后发现他明明有反应了,但却强压下,根本不肯碰她——阿竹被打击到了,等第三次被他镇压后,她的面子里子都没了,羞耻心也用完了,再也不敢做这种没羞耻心的事情。
阿竹闷不吭声地披衣起身,在陆禹问她去哪儿时,没有丝毫仪态地直接一句“出恭”便将他堵住了,然后趿了鞋子,跑了出去。
“王妃?”睡在外间守夜的翡翠发现阿竹披着外套出来,吃了一惊。
阿竹没理她,垂头丧气地窝到外间的暖炕上。
翡翠见状,担心她冻着,忙去弄了个手炉给她,然后站在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好。先前她便听到屋内传来异样的声音,因为王爷和王妃素来感情好,成亲至今没见他们红过脸,所以也不在意,如今见王妃默默地坐在冷炕上,白痴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妃,您怎么了?”翡翠轻声问道。
阿竹将脸埋到双膝间,将自己团成一团,拒绝外面的声音。
见到她如此,翡翠顿时急得不行,下意识便往室内张望,却没想到见到通往内室的门口前站着的男人,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赶紧捂住了嘴巴,然后识趣地退下去。
阿竹将自己团成一团,并不是拒绝什么,而是要理清自己的思路。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理一理自己的思路,不然她真的会脑袋一懵,便做了傻大胆的事情,真的和陆禹吵架。多少夫妻之间的感情,便是因为吵架而吵没了的,所谓的打打闹闹感情更好这种事情,都是些开玩笑性质的打闹,真的吵起来时,极为伤感情。
陆禹为何不肯让她生孩子呢?十六岁是有点儿小,但是在这个十五岁就能嫁人的世界,十六岁不小了,就算他怕她的身体无法承受,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好吧,她知道他是体谅自己,可是他在外头要承受的压力和她一样重。既然如此,为何不试试呢?
除非……他真的想要纳侧妃。
想到这里,她扯着外衣的手紧了紧,坚决拒绝想这个可能。她不是悲观的人,所以她不想想这种会让自己悲观难过的事情。
一只大手裹住了她捏得关节泛白的手,那手指微凉,一下子便让她知道是谁。阿竹心里头闷闷的,她还没有想明白,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呢,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好。
“胖竹筒,天气冷,回房去!”清润的男声一如记忆中的声音,从少年时期似乎就没什么变化。
阿竹闷闷地道:“能不能别叫我胖竹筒了?我一点都不胖!”反而很窈窕,具备了美女该有的一切,纤腰细腿,大胸很快也会有的——可是为毛他突然不碰她了?
陆禹听得忍俊不禁,坐到她身边的位置上,揉揉她的脑袋,笑道:“好,不叫胖竹筒,叫阿竹!”说罢,伸手一抱,将团着的人抱了起来,往室内走去。
翡翠在外头探了探脑袋,发现王爷将人抱回内室了,顿时拍了拍胸口,赶紧将门给关了。
回到温暖的被窝里,阿竹翻身对着床里头,继续将自己团着。
身后很快便贴上了具男体的身躯,他将她搂到怀里,声音含着笑意:“真像个孩子一样,还会生闷气!是不是本王太纵容你了,竟然也和本王使上小性子了。”
阿竹身体一僵,不知怎么地,心里便有些委屈了,鼻头酸酸的,慢慢地放松身体,声音更闷了,瓮声瓮气地道:“王爷,臣妾没有使小性子,睡吧!”
一时间,似乎心头也泛起了一种酸酸涊涩的感觉,直击心口,让他忍不住将她紧紧地抱着,然后直接低头噙住她的唇,扣着她的脑袋,让彼此的气息在唇齿中流蹿。
等一吻结束,他用牙齿轻轻地啃噬着她脖子上的嫩肉,声音含糊地道:“只有今晚,若是能……都随你!”
阿竹原本还有些呆,但是当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时,再次没了矜持,化身八爪章鱼一般缠上他,高高兴兴地道:“禹哥哥最好了!”全然忘记了先前那种委屈感。
陆禹狠狠地将她抱了抱,恶狠狠地咬了她一口,疼得她痛叫出声时,却听到他用一种让她头皮发麻的惊悚语气道:“记住!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不测……”
“……”
☆、第107章
大年初一,阿竹差点睡过头了。
外面天寒地冻,冻结的冰棱挂在树枝上及屋檐下,茫茫的雪色使世界看起来一片单调。
钻石和翡翠两人互相使着眼色,翡翠昨晚守夜,亲眼目睹了两位主子可能吵架的事情,一晚翻来覆去的不敢闭眼,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天亮,精神十分萎靡。等钻石等丫鬟过来伺候,翡翠有心想要和钻石说一声,但因甲五等丫鬟也在,不好说这种事情。
虽然甲五等丫鬟是一起伺候正房的丫鬟,但是甲五忠心的对象是王爷,王爷与王妃之间若要取其一,甲五等人一定会选择王爷。所以,有些事情自然不好让甲五她们知道了。
就在两个丫鬟使眼色的时候,屋里传来了清淡的男声,众丫鬟马上精神大振,由钻石轻轻地推开门,领着端着各种洗漱器具的丫鬟依次进房。
钻石抬了抬眼睛,飞快地望了眼,便见到床上的帐幔已经被两侧的金色挂钩钩了起来,两位主子坐在床前,看样子似乎是王爷正拥着王妃在说什么。
钻石心中蓦地一松,看这样子根本没有吵架嘛。她就说嘛,以她家王妃那种性格,估计也吵不起来,就算她偶尔抓急了点儿,她也懂得避其锋芒,不会愚蠢得与人硬碰硬,加之她长得娇小纤细,王爷平时看着也挺疼惜王妃的,应该不会吵架什么的吧?
丫鬟们如同往常一般,伺候着两位主子洗漱。
等洗漱完毕后,阿竹仍是有些集中不起精神,不过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若是她在这种时候赖床,可就要闹笑话了。所以即便身体十分不舒服,也得强撑着,用完早膳后,随陆禹一起去了正厅。
大年初一,府里大小管事纷纷过来给主子们请安拜年,钻石等丫鬟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红封赏赐,每个来拜年的下人都能得到赏赐。至于那些粗使下人,在厅外院子里磕头,钻石等人到外面发红封。
每个得到红包的下人都喜笑言开,府里一片喜气洋洋。
阿竹想起住在王府西院的华菁,便道:“王爷,华先生那儿,可要请他过来聚一聚,也好热闹一些。”
陆禹笑道:“华先生可不爱这个,不必去烦他了,你叫厨房多做些下酒菜送去与他便行。”
既然他如此说,阿竹也不再多嘴。对于华菁这位幕僚,阿竹接触得不多,这也是因为华菁带着这时代男人固有的思想,女人就该相夫教子,朝堂上的事情可不是女人能干预的。所以阿竹即便心中腹诽,但也因为华菁是个有能力的,便不与他一般见识。
请安的管事退下去后,周围又清净了。
端王府没有侧妃侍妾通房,只有阿竹这位王妃,所以这大过年的也没有小妾们来请安,虽然是冷清了点儿,但阿竹宁愿如此冷清。
陆禹见人走了,便拉着阿竹回房,摸摸她的脸道:“今晚宫里还有宴会,可能要折腾到很晚,你先歇息一会儿,养足精神。”然后想到了什么,又叹道:“以后不许再胡闹了。”
“……是。”
阿竹红着脸低下头,心说昨晚还不是被他刺激到了,才会一时间放纵了。而且这种事情都是女人吃亏,他也不是没有爽到,怎么今儿一早起来,一副是她胡闹的行为,简直是做贼的喊抓贼。
陆禹确实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相比之下,昨晚出力比较少的阿竹一副被人采补过头的模样。等她倒在床上时,感觉到腰肢阵阵泛酸,不过心里却十分振奋,昨晚是她的排卵期,至于卵泡成没成熟这种问题她也不知道,但是应该成熟了吧。
阿竹悄悄地摸了摸肚子,暗暗握紧拳头:希望这次一定能行!如果不行……眼睛偷偷地转到床前的男人身上。
“看什么?不累么?”陆禹慢慢地翻着一本经史看着,发现她的眼睛正滴溜溜地在他身上转,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伸手轻轻地弹了下她的额头,微笑道:“胖竹筒,你真是不乖呢,别打什么坏主意。”
阿竹心虚地将被子拉高,转过身去面壁。今年无论如何,她都要怀个孩子的,如果这次不行,下次继续努力。即便昨晚被他警告过,不过她素来心宽,完全没放在心上。
嗯,一定能行!
陆禹的目光自书中抬起,盯着她的背,突然发现昔日以为乖巧可爱又听话的姑娘原来还喜欢阳奉阴违,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端着一副正经相,脑袋里却不知道转着什么搞笑的念头。当然,若是以往的话,他一笑置之,反而有心情去逗她,不过若是她脑子里转的那些是他不喜欢的事……
陆禹想了半天,发现自己竟然对她莫可奈何,即便她下次再为了这种事情折腾,好像也想不出拿她怎么办的办法。
新年第一天,两人便在各怀心思中过去了。
******
新年伊始,便是走亲访戚拜年的时候,阿竹应酬了几次后,差点看到酒席就想吐了。天天这般大鱼大肉地吃,也会腻味的。
等陆禹带阿竹回靖安公府给岳父母拜年时,阿竹直接躲到柳氏那儿,不想再面对着一桌酒肉了。
柳氏拉着阿竹的手细细端详片刻,低声道:“过了年你也十六岁了,虽然年纪轻了些,但端王比不得旁人,你也悠着点,尽快怀上孩子才是正事。”只要能怀上,不管是男是女,至少证明夫妻俩身子健康能生,也省得宫里的贵妃有意见。
除夕夜正为了孩子的事情折腾过的阿竹这会儿还有些不自在——主要是那晚她的动作太大胆了,事后反省过来,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见柳氏担心,便道:“娘你放心吧,我省得。”
柳氏戳了下她的脑袋,嗔道:“你省得什么?你没有生过孩子,哪懂这种事情?”然后看了看,将旁边伺候的人都谴下去了,便和女儿咬起耳朵来。
等阿竹听完后,整个人都红得差点蜷缩起来。她没想到自家娘亲这般彪悍,还懂得什么姿势容易受孕,男人如何、女人如何。只是——若是她再推倒陆禹一回,让他配合自己,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
嗯,过两个月没有消息的话,再推一次吧!
不过几天,阿竹再次神经大条地将那晚某位王爷令人发寒的威胁给忘掉了,觉得怎么样也得再作死一次,她真的不想放弃治疗啊!
不想放弃治疗的阿竹红着脸,将柳氏传授给她各种易受孕的东西都全盘吸收了,准备下回再试一试。柳氏当年为了生孩子,也曾努力折腾过好一阵子,经验丰富了,所以听她的准没错。
母女俩正躲在房里说悄悄话时,胖弟弟过来了。
严长槿虽然不像小时候那般黏着姐姐,但是在阿竹出嫁后也难得一见,这会儿见到父亲又将端王姐夫给拉去灌酒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忙跑过来联络一下姐弟感情了。
“胖胖,快过来给姐姐抱抱!”阿竹忙一把抱住胖弟弟,心里的欢喜从眉稍眼角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