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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烜笑道:“今儿我让人帮忙顶班,去忙点事情。”然后他又说:“先前听说你回公主府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想着要去接你回家呢。”他兴致勃勃地说,很喜欢在她回娘家时,不辞老远地去接他。
    阿菀想,若是放到现代,他定然是个三好丈夫,会每天按时接妻子上下班,并且不以为苦,而反而乐。想到那情景,不由有些好笑。
    “我娘被康平姨母拉去帮忙了,和阿妡说了会儿话便回来了。阿妡说她有些担心沣表哥的婚礼,怕会有人捣乱,到时候你看看能不能让你那群朋友帮忙在暗中看顾一下,别让人使坏。”
    卫烜满口答应了。
    待得阿菀累了,卫烜便背她回房。
    阿菀趴在他肩头看桃花,一阵风吹来,桃花雨翩然而下,她伸手帮他将掉在他头发上的花瓣摘掉,边笑盈盈地和他天南地北地侃着,这样轻松的意境之下,每有说漏嘴时,背着她的少年却体贴地没有追问什么,甚至连她自己也没发现说漏嘴了,却被他细心地一一记在心里。
    他对她的每一句话总是仔细地记着,特别是缘于她宿慧的东西。
    这样的日子,真的很美。
    等到晚上,两人躺在床上亲密地挨着肩膀睡在同一张床上时,卫烜将她搂到怀里,用有些忐忑的声音告诉她,他又得出门了。
    “去哪?”她下意识地问道。
    “先去南边,然后转东部沿海。”卫烜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老实地告诉她,并没有因为她只是个生活在内宅的女眷而瞒着,或者欺骗她。这个世界上,他可以骗任何人,但唯独不会骗她,最多只是忽悠一下,“若是时间赶得及,五六个月左右就能回来了。”
    阿菀一听,心又揪了起来,开始担心了。
    “什么时候走?”
    “等孟沣的婚礼后就走。”
    刚说完,便被人狠狠地对着他的手臂咬了一口,偏偏因为他煅练得宜,手臂上的肌肉绷紧时硬梆梆的,反而咬痛了她自己。
    听到她的闷哼声,卫烜伸手捏住她的嘴巴,用手指摸着她的牙齿,原本是想检查一下她的牙齿情况的。毕竟这一口细白的牙齿长得太好看了,就像珍珠玉米粒一样,让他觉得没什么杀伤力,小巧可爱得紧,生怕她崩了牙。
    可等发现她瞪圆了眼睛瞪着自己,卫烜莫名地脸红了,突然发现自己这举动实在是让人想入非非,至少他自己便想入非非,然后身体有些紧绷,全身的热气都往身下某处地方汇集而去,忍不住紧紧地拥抱住她。
    “喂!”阿菀满脸黑线,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神经,原本因为先前升起的那种不舍,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弄没了,顿时有些没好声气,特别是发现他竟然起了反应,她很想问他,到底搞什么?
    “睡觉了!”
    卫烜将她的脑袋往怀里扣着,在心里默默地回想着这一年的不平静事件,终于也迷迷糊糊地跟着她一起睡着。
    转眼便到了孟沣大婚那日。
    一大早醒来,阿菀眼皮就跳个不停。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两只眼睛一起跳是怎么回事?
    还未想明白,腰便被人搂住了,然后扒拉几下,便被人扒到了怀里,四肢缠了上来,像条毒蛇一样,将她缠得死紧,然后就这么搂着她继续睡。
    阿菀这才发现,每天总会比自己早起的少年此时还在赖床,忍不住将他推了推,“快起来,你进宫时间要迟到了!”然后很黑线地发现,顶住自己的那根棍子,忍不住有点那啥。
    据闻这是男性早晨会有的生理现象,没嫁人时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现在嫁人了,只要天气好,她几乎天天都要经历这么一回,从一开始的僵硬到现在的淡定,甚至能大胆地伸手挡了。
    “今天休息……”卫烜充满睡意的声音传来,“没事,咱们接着睡。”
    阿菀被他死缠着,脑袋还有些睡意,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等他们醒来时,天色大亮,太阳快要晒屁股了。
    幸好也不是每天都会这样睡懒觉,不然阿菀真是要被这位世子爷给带坏了。
    用过早餐后,阿菀便去让人将给孟沣准备的新婚贺礼拿过来检查,卫烜也去将路平叫过来,特别吩咐了几句。
    阿菀边检查边用手按了下又跳了几下的眼皮,心里再次嘀咕起来,这到底是生理反应呢,还是真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很想说是生理反应,可是自己连没喝孟婆汤就投胎转世的事情都发生了,也算不上是封建迷信吧?
    “怎么了?”卫烜细心地发现她的动作,以为她眼睛怎么了,忙伸手拉住她的手察看。
    “没什么,就是眼皮跳了几下。”阿菀说道,“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说……”她低声道:“会不会有人破坏沣表哥的婚礼?”
    卫烜仔细看了下她的眼睛,这双含情美目轻轻地眨了下,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让他的心也跟着颤动,几乎要看得入迷了。半晌才道:“你想多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已经派人盯着了。”
    见他信心满满,阿菀勉强相信了。
    *****
    可惜,卫烜虽然布置得宜,但是他却没办法将手伸到柳侍郎府后院,而基于尊重孟沣未来的妻子,他也不屑于干这种事情。
    所以,其实阿菀的预感真的很准。
    今日是柳侍郎长女出阁的日子,并且所嫁之人是康平长公主的长子,身份矜贵不说,也是文德帝宠信的外甥,虽然比不得卫烜,可孟沣满十五岁时,便被文德帝亲自钦点入金吾卫,以显其喜爱,甚至文德帝当众曾说过:“朕得明珠二人,心甚慰之。”
    明珠二人,便是卫烜和孟沣,文德帝以明珠赞许,称他们的容貌之绝,风仪之佳,世间难有人及得上。
    如此,可见孟沣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孟沣的婚事因三公主之故被蹉跎了几年,可是撇除开三公主外,他也是京中人人皆眼中的乘龙快婿,可比卫烜这个无人敢起念的鬼见愁好多了。而这么个矜贵俊美的人物,最终却成了柳侍郎府的女婿,可不是让世人对柳侍郎一家羡慕嫉妒恨嘛。
    柳侍郎也颇为自得。
    今日是他嫁女儿的日子,虽然对大女儿并没有对小女儿那般宠爱,可是心里却也希望长女有个好归宿,加之女婿的身份给力,又是个连皇帝都称赞的风流人物,那更是锦上添花,满意了十二分了。
    所以,从宾客上门开始,柳侍郎满脸喜气遮也遮不住,特别是那纷纷上门来送礼的人,更是让他心里为有如此佳婿而产生一种满足。或许唯一的遗憾是,这样令人满意的女婿却不是小女儿夫婿。
    可惜,柳侍郎的满意在吉时即将到达,女儿就要被扶上花轿时被人打断了。
    打断他的是柳夫人,当看到平时从容平和的妻子此时却是满脸苍白,疾步走来抓住了他,一只手死劲儿地拽着他的手,甚至连拽疼了他也不知,柳侍郎心里是纳闷的,仔细一看,发现妻子此时嘴唇都颤抖着,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及害怕。
    柳侍郎不知道原来女人的力气有这般大,疼得倒抽了口气,因是在人前,又不好表现出来,心里有些不悦,不知道为何平时能干得体的妻子此时竟然在人前如此失态,岂不是让人笑话?
    “你怎么了?”柳侍郎不高兴地低声道:“吉时就要到了,你应该去彤丫头那儿看着点方是。”
    “老爷,出事了!”柳夫人勉强收起惊容,知道此时已经有宾客奇怪地看过来了,忙将他拉到一旁:“你快去看看,霞儿她、她……”
    柳侍郎奇怪地道:“今儿是清彤出阁的日子,怎么扯上她了?莫不是清霞她还惦着这事,还是她身体不舒服了?”他到底还是疼小女儿的,听到这里,便想去看小女儿,可是吉时又要到了,一时间有些迟疑。
    柳夫人快要被他给弄哭了,忍住情绪,朝周围的人笑了下,得体地说了几句话,便携着莫名其妙的丈夫疾步往大女儿的院子里走,边走边低声说道:“彤儿此时昏迷不醒,霞儿她、她竟然要代姐出嫁……”说到这里,柳夫人声音低不可闻。
    先前她去看大女儿时,心里就有些奇怪,发现大女儿的院子十分的清净,喜娘、丫鬟等都守在外头,而里面据闻已经梳妆打扮好的长女安静地坐在闺房里,一身凤冠霞帔,头顶盖头,看起来难得的文雅娴静。
    初看罢,她还觉得这大女儿坐在那儿的身影怎地这般像小女儿,心里狐疑,便不顾旁边丫鬟的制止,掀了那盖头,却没想到会看到盖头下小女儿的脸。
    她是知道的,当初长女柳清彤和孟沣定亲时,小女儿清霞为此闹了一场,甚至斥责她这当母亲的不疼她,竟然生生让孟沣这样好的女婿拱手让人,那样撒沷打滚的刁蛮样,还有丈夫对她的维护,都让她气得头疼。
    柳夫人是个难得的明白人,虽是继室,却待前头夫人生的长女十分宽和,并未像那些继母一样对继女藏怀有什么恶毒心思,在她眼里,长女不过是个姑娘家,养大了多备一份嫁妆罢了,将来嫁了人时,若是嫁得好,也能给儿子多一份助力。且她心里也清楚,这桩婚事之所以会落到继女头上,是因为在那样的巧合之下,也唯有长女清彤能与孟沣成就姻缘,旁人再眼热,也改变不了事实。
    所以当初即便女儿生出了那样的心思,不服他们为清彤与孟沣定亲,哭闹不休时,柳夫人丝毫没有动摇。可是她没想到,自己养的好女儿,竟然会生起代姐出阁的念头,甚至已经做了。
    若是她没有因为怀疑而掀了盖头,是不是就换亲成功了?若真成了,以后柳府还不知道如何给人笑话,继女以后也一定嫁不出去了,或者会变成姐妹俩共侍一夫,毕竟继女当初可是和孟沣有了身体接触,不嫁他便没人能嫁了。
    想到这里,柳夫人真真是气得肝疼,她怎么会有这般蠢的女儿?竟然会有这样恶毒的想法。
    柳侍郎听到柳夫人的话,大吃一惊,心疼道:“霞儿怎地如此糊涂?她就不怕被人发现失了名声么?”
    柳夫人听罢,不由得闭了闭眼睛,只觉得额头一阵抽疼。
    她知道丈夫宠小女儿,站在自己这继室夫人的立场,这确实是对她极有利的,她也乐见于这种情形。可是她没想到,丈夫会将女儿宠成如斯境地,刁蛮任性、胆大包天,更没想到都到这种地步了,他竟然还想维护小女儿,而不是教育她。
    柳夫人心里突然无比的后悔,竟然让女儿被宠成这般性子,还不如当初将她和长女一起留在老家渭城给老太太一起教养,至少长女这性格虽不圆滑,却憨得讨男人喜欢,那孟沣不正是喜欢她这性子,时常殷勤地送东西过来么?
    “老爷,现在不是说这种的时候,来接新娘子的花轿就要到了,到时候可不能让人看出什么异常来,不然咱们府里就要丢脸了。”柳夫人忍耐地对丈夫道。
    柳侍郎点头,这时也想到若是姐妹代嫁的事情被世人知道,恐怕柳府的名声都要丢尽了。
    夫妻俩匆匆忙忙地到达时,柳清彤的闺房里,几个丫鬟围着穿着一身新嫁衣的柳清霞,以防止她做出什么事情。而柳清彤浑浑噩噩地被人扶着,虽已经被人强行弄醒了,可神智依然有些不清,身体软绵绵地被个丫鬟抱着,眼睑半垂着。
    那抱着柳清彤的丫鬟并不是柳清彤的贴身丫鬟,而是柳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先前在内室里发现晕迷过去的柳清彤时,柳夫人便知道要糟糕了,便叫了心腹丫鬟和婆子守在这里,她亲自去请老爷。
    丫鬟则听从柳夫人的吩咐将被迷晕在里面内室中的柳清彤扶出来,想法子将她弄醒。而柳清彤贴身伺候的几个丫鬟此时也还在昏迷之中,都被喂了药,唯有一个没有昏迷的此时正惊慌失措地站在角落里发抖,这便是一开始被收买的丫鬟。
    虽然不知道柳清霞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可是观之有条不紊,可见已经计划已久,才能将所有人都药翻了,想要瞒天过海。
    “娘!”柳清霞俏脸涨红,身上的嫁衣套在她身上,胸前鼓鼓的,下摆却有些短,这是以柳清彤的身形来的定做的嫁放,穿在她身上自然有些不合身了。
    “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女儿、女儿……”她满脸通红,激动地说:“女儿真的好喜欢他,凭什么姐姐可以,我却不行,我也想要嫁——”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甩来的巴掌给打断了。
    打她的人是连站着都站不稳的柳清彤。
    因为药效,身体虚软无力,那一巴掌连平时一成的力气也用不到,但她天生神力,仍是让柳清霞的脸迅速地红肿起来。
    “清彤!”柳侍郎顿时大怒,“你是姐姐,怎可打妹妹?”
    柳清彤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父亲,声音虚软地叫了一声爹,想要说什么,却因为无力难以成言,可是她的眼里却有着对他的失望。
    这时,被甩了一巴掌的柳清霞也反应过来了,她抚着红肿的脸,顿时暴跳如雷,“你竟然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只是个乡下长大的土包子!也敢打我?”她状若魔疯一般,就要扑向姐姐。
    柳夫人忙上前将她拦下,见女儿神色狰狞,仇恨地看着长女,心中一突,下意识地也扬起了手……
    ☆、第 146 章
    “啪”的一声脆响,不仅阻止了柳清霞状若魔疯的举动,同时也让柳侍郎惊住了。
    柳清霞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那目光宛若看着一个陌生人。
    柳侍郎也愣了下,然后忙上前护着小女儿,朝妻子怒道:“你打她作甚?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连他都舍不得碰一下!
    柳夫人目光里带着痛苦失望,声音却很平稳,“老爷,就因为她是我亲生的我才打,不然我早就不想理她了!来人,二姑娘病了,将二姑娘扶到隔壁厢房去歇息,给大姑娘上妆。”
    在场的丫鬟婆子都是柳夫人的心腹,可是她们见老爷在此,并不敢冒然行动,不由看向柳侍郎。
    在柳侍郎要为小女儿说话时,又听得柳夫人道:“老爷,今儿是大姑娘和康平长公主的大公子大喜日子,花轿就要到了,您还犹豫什么?还不快将二姑娘带下去?”最后一句话,十分严厉,让那群丫鬟婆子们俱是一震,赶紧应喏。
    柳侍郎官居正三品,以他现在的年纪,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虽然其中还有靠家族出力的原因,可大半也是他自己努力方能爬到这位置。在朝为官多年,他也并不是笨蛋,自然能听明白夫人的话,不过是习惯了疼宠小女儿,不愿意见她受点委屈罢了。
    这会儿,他也忆起和长女结亲的对象是谁,可不容许小女儿如此胡闹,若是传出去,可不只是笑话,让康平长公主生气,那才是糟糕的。所以,小女儿这种行为,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爹,我不——”柳清霞还想说什么,已经被一个婆子上前拉住了,为了防她叫嚷出来,那婆子只好大着胆子捂住她的嘴,却不想被柳清霞咬了一口,疼得她下决识地松了手。
    “娘,你就不能当作看不到么?我是你女儿,你难道不想看着我好么?只要我嫁过去,孟公子就是您的亲女婿,您难得不觉得面上有光么,而且都是柳家的女儿,为什么你们只念着大姐,却不顾我?你们明明知道我一直仰慕孟公子……”柳清霞挣扎着喊道。
    柳侍郎皱眉,“休得胡说,快将二姑娘带下去。”
    “爹……”
    “还不快动手!”柳夫人厉叫道。
    这下子,大家也没再顾忌,两个婆子和丫鬟都上前起合力将挣扎的柳清霞按住,飞快地堵了她的嘴拉了下去。柳侍郎见小女儿被人捂住嘴拖下去,那双明媚的眼睛泪光闪闪,看着颇为可怜,不由有些心疼,可是也怕被她叫嚷出来让柳府看笑话,只得闭上嘴,回头看长女。
    长女正被妻子和丫鬟扶坐在铺着垫子的锦杌上,丫鬟重新给她梳头,喜娘拿着胭脂盒飞快地为她补妆,周围的丫鬟去查看箱笼,柳夫人正指挥着人去查看长女的陪嫁丫鬟,发现那些丫鬟昏迷不醒,只得气得先将身边的几个大丫鬟拉来允数,也她们去里间换上衣服之类的。
    “清彤。”柳侍郎忍不住上前,低声道:“别怪你妹妹,她只是被宠坏了,待为父稍会去说说她。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女婿就要来接你了,你别多想……”突然声音顿住,只因女儿突然转头,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身子虚软无力,得靠着丫鬟支撑着才能坐直,但是一双眼睛却明澈明亮,里面有对他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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