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丫鬟又回来了,沮丧地道:“郡主、世子妃、少夫人,奴婢无能。奴婢刚到时,便见那边三皇子的营帐附近戒备森严,除了太医外,其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阿菀听罢,不禁暗暗吸了口气,终于意识到三皇子这次惊马伤得不轻。
孟妡也倒抽了口气,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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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这次惊马确实伤得不轻,他没有孟妡的好运,没有个美人来救英雄。当时他整个人从马上摔了下来,而且不仅摔折了腿,同时藏在树丛中的一支尖利的树岔从他的大腿根部穿过。
营帐内绕着淡淡的血腥味,郑贵妃和三皇子妃皆守在床前哭泣不止,皇后讪讪地站在那里,瞄见皇上铁青的脸色,想起儿媳妇那张冷幽幽的脸,果断地拿帕子也半掩住脸,一副伤心得感同身受的模样。
太医给三皇子处理了伤势后,脸色皆有些不好,三皇子此时已经因为服了安眠药入睡,只是可能因为疼痛,纵使在梦中,也依然蹙着眉,十分不舒服的样子。
“太医,三皇子如何了?”郑贵妃一双眼睛红通通的。
莫茹扶着郑贵妃,也同样紧张地看着太医。
皇后眼睛转了转,看到坐在旁边的皇帝,讪讪地低下头。
先前太医给三皇子治伤时,由于三皇子身体还有其他伤痕,女眷不好在场,所以也不知道他伤得如何。可是看这些太医沉重的神色,让她心里也不禁提了起来。莫非三皇子摔断了腿不能好了?还是伤着了其他什么地方,所以方会流了那么多血?心里既盼着三皇子严重一点,又担心皇帝雷霆大怒时,自己受连累。
“贵妃娘娘放心,殿下现在无事,只是须得好生休养才行,近段时间最好不要轻易下床。”太医含糊地说。
这时,文德帝起身,走出了营帐。
几位太医很快也被叫了过去,当看到坐在主位上的文德帝,只有杨庆守在那儿,几位太医心里都咯噔了一下,直觉不好了。
“朕再问一次,三皇子如何?”
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响起,那语气里蕴含的杀意,让跪在地上的几名太医都忍不住身体发抖,一时间不敢再说话。
“陈太医,你说。”
被点名的陈太医暗暗叫苦,但是却不敢不回答,只得出列,尽量用委婉的语气道:“皇上,三皇子殿下的腿伤需得小心地修养,否则会留下足疾之症,至于三皇子殿下大腿处的那伤……”他暗暗地吞咽了口唾沫,小心地斟酌着语气,含糊地道:“现在臣也不能确认以后会如何,或许小心地医治,应该有五成痊愈的把握。”
“五成?”
陈太医暗暗叫苦,赶紧道:“是八成。”
果然,那股杀意突然退去,便是皇帝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哦,八成的话,那么就是能痊愈了。如此,三皇子殿下便交给你们了。”
几位太医纷纷应喏,然后躬身退出去,到隔壁专门空出来的营帐里给三皇子煎药。
“陈太医。”一名年约四旬的太医上前,低声道:“您对皇上说三皇子的伤有八成痊愈的可能……”
陈太医心里苦笑,面上却道:“是有八成,只要好生休养,自然会痊愈的。”说着,他看了一眼隔壁三皇子的营帐。
那位太医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道娇呼着“皇上”的声音,顿时心里一凛。
其实不管有几成的把握,皇上只是想要一个能堵住世人的说法,由此转移世人的视线,不然当时也不会将郑贵妃、三皇子妃等人挥退出去,不教她们看到三皇子的伤了。他们即便心里知道男人伤着了那地方,会有被废的可能,却不允许这种事情传扬出去,纵使是结发的妻子,皇上也不允许让其知道。
皇上这是为了维护三皇子的面子。
在文德帝重新回到三皇子的营帐时,围在三皇子床前哭泣的郑贵妃突然起身,走到皇上面前,哭着跪了下去。
“皇上,焧儿他……您一定要为焧儿作主啊!”郑贵妃哭得肝肠寸断。
莫茹也在低头拭泪。
皇后哭不出来,只得用力揉红了眼睛,低头不语。
文德帝此时心情十分不好,也没心思理会旁人的心思,只道:“你放心,这事朕定会让人彻查。”
郑贵妃哭着点头。
就在这时,营帐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喧闹声,文德帝眉头一竖,正欲要生气时,便见五皇子冲了进来,一张俊脸煞白煞白的,目光一转,看到了床上躺着人事不醒的三皇子,瞳孔微缩。
“父皇……三皇兄,无事罢?”
文德帝见他满头大汗地冲进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脸色微缓,说道:“放心,太医说只是摔折了腿,休养些日子便无事了。”
五皇子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又问道:“可是儿臣听说三皇兄当时流了很多血……”
“无碍,不过是被藏在树丛中的树枝划破了皮肤,流了些血罢了。”
五皇子直觉哪里不对劲,可是文德帝的话让他一时间也无法知道哪里不对,只得暂时相信兄长其实是无事的。
说完了三皇子的伤,五皇子突然迟疑地道:“父皇,皇兄怎么会惊马?”
文德帝冷声道:“朕已让人去查了。”
五皇子目光微闪,正要说话时,却听到帐前有人来报,太子和太子妃到了。
一脸病容的太子被太子妃揣扶了进来。
当太子进来的刹那,便感觉到两道强烈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一道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一道充满了威严的审视,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身体也有片刻僵硬,直到手臂发紧,方发现揣扶在手上的那只小手将自己的手臂抓得死紧,让他回过神来。
感觉到身边的人的情绪同样不稳,太子慢慢地放松下来。
作为丈夫,他总要护着她的。
太子从容了几分,上前给帝后请安后,轻声道:“父皇,三皇弟如何了?太医怎么?儿臣今儿身子不适,一直在行宫里歇息,先前听闻三皇弟惊了马,心里不放心,便过来瞧瞧。”
太子昨日可能是在狩猎场上吹了些风,晚上回行宫时身子便有些不好,等到打了两更鼓时,太子行宫处被宣了太医,文德帝也被惊动,得知太子感染风寒,有些发热时,便打发了杨庆过来探视,叮嘱他好生歇息。直到今天早上,太子的体温仍是有些偏高,文德帝便让太子在行宫歇息。
这会儿,太子听说三皇子惊马的消息,自然是不能再躺了,匆匆忙忙地换了衣服,就和太子妃过来了。
文德帝神色冷峻,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视线划过他苍白病态的面容,脸色缓和了几分,对他道:“焧儿无碍,只是摔折了腿,需要养些日子。”
太子忙问道:“对以后行走可有碍?”
“只要好生养着,倒是无碍。”
太子终于放松下来了,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然后不由得又咳嗽了起来,骇得皇后紧张地喊了一声“烨儿”,焦急地想要他快些去歇息。
文德帝目光扫过皇后焦急的的脸色,神色终于放松下来,温和地对太子道:“你身子不好,回去歇息,这儿有朕看着,你不必挂怀。”
“是啊是啊,你又不是太医,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皇后忙道,仿佛生怕太子被这营帐里的血腹味冲得马上病情加重一般。
皇后此时说这话真是太不合时宜了,不仅文德帝脸色难看了几分,连郑贵妃和莫茹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五皇子的目光同样有些冷冰。只是皇后此时一心一意地担心儿子,哪里还注意到他们的神色?
倒是孟妘注意到了,心里着实无奈,便道:“父皇、母后、郑母妃,你们放心,三皇弟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无事的!儿媳便和殿下先回去了。”说着,又朝莫茹和三皇子颔首示意。
几人的脸色方缓和一些。
太子很快便告退了,让孟妘扶着出了营帐。
当走出营帐时,临近深秋的风吹来,让他感觉有些冷,此时方发现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孟妘拿帕子给他擦汗,一双清冷的美目安静地看着他。
太子握住了她的手,突然朝她一笑。
孟妘心里叹了口气,也回了一笑,方扶着她回行宫。
太子离开后,文德帝又去询问了太医几回,方在众人的恭送下回了皇帐。
文德帝坐在皇帐中静默无语,直到桌上的热茶慢慢变冷后,回神时便看到站在旁边的人正在小心地抚着袖子。
“烜儿。”
卫烜吓了一跳,差点让袖子里的东西滚了出来,猛地看向皇上,问道:“皇伯父,您有什么吩咐?”
文德帝却目光凝在了他的袖子上,问道:“你那里藏着什么。”
卫烜看了他一眼,乖乖地将袖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两个红苹果。
文德帝:“……”
“你揣着两个苹果在身上做甚?”文德帝不觉好笑。
卫烜抬脸朝他笑道:“今儿一早出门时,瞧见这苹果红得好看,就有点想吃,便带在身上了,可谁知一直跟在皇伯父身边,没时间吃。”说到这里,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文德帝听完他的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卫烜只当不知,如往常般朝他笑着,既大胆又无辜。
文德帝仔细看他,原本到嘴里的话一转,最后只道:“行啦,朕知道了!朕倦了,你跪安吧。”
听到文德帝的话,卫烜十分干脆利落地跪安了。
只是等出了皇帐,原本清亮的眼神滑过了几缕阴沉,眉宇染上戾气,心里翻江倒海。忍住心里那股杀意,他冷着脸朝孟沣的帐蓬行去。
☆、第 161 章
卫烜大步走向孟沣歇息的营帐,却从守在那儿的随从中得知孟沣并不在。
“他去何处了?”卫烜皱眉问道。
随从见他冷着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腿肚子都有些发颤,生怕他发脾气,忙道:“少爷先前被皇上派来的人叫走了。”
卫烜目光微凝,眸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划过,询问道:“是几时的事情?来叫他的人是谁?可知叫他去做什么?”
听他问得仔细,那随从心里更忐忑了,忙道:“一个时辰前,是皇上身边内侍的康安,不知去为何。”
卫烜眼神微微一变,神色更是阴沉不定。
一个时辰前,他一直跟着皇帝,后来三皇子出事,皇帝赶过去后,他们这些羽林军皆守在三皇子营帐之外。当时给三皇子医治伤势时,除了皇上和太医,甚至连皇后、郑贵妃和三皇子妃都不得入内,如此也不知道三皇子的情形如何。但是从后来皇上回到皇帐时的神色来看,三皇子伤得估计是不轻的,不仅仅是摔断了腿这般简单。
只是那时候,皇上将他们全部都支开,甚至又让人将孟沣叫走,让他肯定了先前的猜测。
皇上怀疑他们!
“若是你主子回来,让他尽快过来寻我。”卫烜交待道。
那随从应了一声。
卫烜又望向三皇子的营帐方向,便转身离开。
等他回到了歇息的营帐,刚坐下喝了口茶,便见路平进来,神色有些凝重。
“世子!”路平过来,低声道:“没有任何痕迹。”
卫烜眉头拧得更紧,“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