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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怀孕与打胎的事情便这么揭过了,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过了几日,朱夫人、赵夫人、钱夫人等联袂一起过来看她。
阿菀来到明水城差不多一年了,与明水城这些官夫人交往不错,极投脾气,平日时大家都是有事没事串串门子说些吃喝玩乐及衣裳首饰等事情,或者是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到城门去骑马游玩。
这会儿战事刚告一段落,战争的阴影过去后,明水城又恢复了平时的步调,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而朱夫人她们也开始了串门子。她们发现阿菀好些天没有出门了,给她下帖子也没有来,担心她身子不适,便一起相约来探望她。
可谁知,当过来后,会得到这么个消息。
“哎呀,这是喜事儿呢。”朱夫人高兴地抚掌笑道:“你和世子成亲有三年了,也是该有消息了。”
阿菀坐在垫着软垫的太师椅上,朝朱夫人甜甜地笑着,说道:“朱姐姐说得是。不过我这是第一胎,身边也没个长辈在旁,心里有些不太安稳,朱姐姐是有经验的人,以后少不得要劳烦朱姐姐指教一翻。”
“指教说不上,我不过是生了三个讨债的,有些心得,若是阿菀妹妹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朱夫人很爽朗地说着,又开始询问阿菀什么时候怀上的,几时知道的,平时吃什么之类的。
钱夫人也在旁凑趣着问,和朱夫人一答一和地说着,一时间和乐融融。
三个已经当母亲的和即将要当母亲的女人围着孕事方面说得开心,唯有赵夫人坐在旁边闷闷不乐,神色有些勉强。
阿菀略一想,便知道她为何如此了,盖因这位赵夫人嫁给赵将军当续弦已经有四个年头了,却一直无生养,以前可能是觉得明水城这些都是土包子不配和她相提并论,没有生养也不在意,现下来了阿菀这么一个被她认为是同类的人,却突然得知她怀上了,心情可能就有落差了。
所以,等朱夫人和钱夫人相继告辞后,赵夫人在最后磨磨蹭蹭的,一副要话要说的模样。
“赵姐姐这是怎么了?”阿菀温和地问道,故作不知。
赵夫人可能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羞耻,含羞问道:“是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世子妃。”然后看了一眼周围。
阿菀很有眼色地示意室内伺候着的丫鬟婆子们退下。
赵夫人这才吞吞吐吐地道:“说来惭愧,我嫁给将军也有四年有余了,只是因为身边没有婆母,又无人敦促,虽然一直未有消息,却并不怎么急。可是今儿见了世子妃,才想起自己有些妄形了……”
等阿菀耐着心听完她的话,顿时心里囧囧有神。
这位赵夫人真是什么都要和人攀比,什么都要跟着大部队走。
以前和朱夫人等人攀比,觉得自己是富裕之地来的,面对朱夫人她们时高人一等,不屑理会。而这会儿,来了阿菀这个让她承认的同类中人,又知道她有了身子,不知道触动她哪根神经了,也想要怀上一个。
阿菀一直觉得赵夫人真的是一个挺单纯的人,若不是她被赵将军接到明水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给婆母和继子继女们撕了。赵将军上有老母下有前妻留下的儿女,不过都在老家由母亲教养,才能让赵夫人这续弦在这边过得轻松愉快。
“这个……就这样有了。”阿菀含糊地说。
“怎样?”赵夫人一脸期盼。
阿菀被她弄得囧囧有神,脑袋的灯泡突然亮了,说道:“如果赵夫人不忙的话,可以让我府里的郁大夫把下脉,看看是什么情况。”阿菀可不敢打保票,只能含蓄地说,让她先看看大夫。
谁知道赵夫人却十分心急,当下便催着阿菀快让人去请郁大夫过来。
今天郁大夫刚好研究完一个方子,心情正好,过来的时候虽然脸色淡定,但从他轻松的脚步可以知道这位大夫的心情不错的。
于是心情舒畅的郁大夫给赵夫人把了脉,听完了赵夫人的话,十分淡定地道:“夫人可以先试着喝几副药看看情况。”
赵夫人很开心地让丫鬟拎着郁大夫开的几包药走了。
阿菀再次囧了,难道郁大夫真是专职治不孕不育症的?不然他怎么一副自心信膨胀的模样?
几个青也在旁伺候,知道了赵夫人今天的来意,互相递着眼神,心里觉得郁大夫果然是个专门治妇人不孕不育症状的,怨不得她们世子妃这么快就怀上了。
阿菀得知郁大夫今儿这行为越发的坚定了在丫鬟们心中妇女之友的形象时,只能哑然失笑。
正笑着,突然路云捧了一封信件过来,禀报道:“世子妃,这是阳城来的信。”
阳城来的信,那只有孟妡给她写的信了。
阿菀忙让路云拿过来,展开读罢,不由吃了一惊。
☆、第 190 章
卫烜从军营中回来,便见阿菀站在门口,指挥着丫鬟婆子收拾屋子,布置器皿用具,不由得暗暗纳闷。
“你这是做什么?想要换个地方住?”卫烜上前扶住她,直接将她往怀里带,让她倚着自己,仿佛她是什么玻璃水晶人,站着一会儿也要受累。
阿菀抬头朝他一笑,眼角余光见到周围的丫鬟自动背过身去,心里叹了口气,说道:“刚收到阿妡的信,说可能这几天就到明水城了,我得提前准备,给她收拾个住的地方。”
卫烜呆了下,吃惊地道:“她怎么来了?”
阿菀吩咐青雅看着,拉着他回了房,原想亲自奉茶给他,却被他忙不迭地将她抱起放到榻上,自己亲自端起茶来,根本不想假她之手,就生怕她累着。
这位世子爷有些反应过度了,甚至陷入了一种极端,这几天都是如此,阿菀心里十分无奈,但也知道他一时半会是扭不过心态来,只得由着他。当下安安稳稳地靠着迎枕坐着,对他道:“今儿接到了阳城的信,阿妡说趁着近来无战事,路上太平,知道我怀了身子,便想过来瞧瞧我。咱们在北地这边,离得近,有一年未见了,她想得紧,便过来了。”
卫烜有些不情愿地道:“有什么好看的?她来了你反而要招待她费心费力,真是不懂事儿!”
阿菀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嗔怪道:“你白日不在,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怪没意思的,就不能找个人来陪我说说话?说话也不费什么心。”
她本是想活跃一下气氛的,谁知卫烜听了却道:“若不然,我将事情都推了,在家陪你好了。”
阿菀顿时无语,亏得他想得出来,而且还能如此的理直气壮。
卫烜却觉得这主意好,他喝了半盏茶后,便懒洋洋地倚靠着迎枕,拉着她的手细细轻抚,用一种惬意的口吻说道:“反正现在无战事,军营里的事情有赵将军和钱校尉在,我在不在都没要紧,甚至他们还巴不得我不去沾军中事务才好。”
阿菀细细看他,见他神色间并无勉强之色,方笑着由了他。
卫烜见她并无任何意见,心满意足地搂住她,心里琢磨着,不管如何,他总得要给阿菀一个平安顺遂的环境诞下孩子,不能让她在担惊受怕中养胎,省得她多思多虑熬坏了身子。其实将阿菀送去渭城那边的庄子养胎最为妥当,但渭城距离明水城甚远,若是有什么事情他要回明水城,距离太远,稍有不慎便会抱憾终身,他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连一丁点的可能意外都不允许发生。
所以,还是放在自己眼前妥当。
阿菀看他沉思,眉宇间不觉流露出些许肃杀之气,也不知道他在琢磨着什么,便随手拿了旁边的书卷翻看起来。可谁知才刚看了几个字,书便被人抽走了。
“仔细伤神,别看了,让人给你读。”卫烜亲了下她白晳细腻的脸庞,如此叮嘱。
阿菀很爽快地应了他,便转而拿了针线筐过来,谁知才捻了针,便教他拿走了。
“针线费神,别做了,让针线房的人做。”
阿菀还是顺了他,又拿了棋盘过来摆棋谱,谁知仍是被他拿走了。
阿菀顿了下,便叫人准备笔墨,想要无事练练字,谁知仍是被他制止了。
阿菀:“……”
卫烜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小心翼翼地捧着她,亲亲她的脸和嘴,恨不得将她整天抱在怀里,剩下的九个月咻的一下便过去,孩子呱呱坠地才好。
“我总不能如此无所事事吧?”阿菀有些无奈地道。
自从她有孕后,府里的大小事务便不沾手了,直接交给了管事嬷嬷和路云等人,外院的事情有管家,内院的事情有管事嬷嬷,几个庄子的事务有谢总管打理,卫烜派了人去查看,也不怕被胆大包天的下人欺瞒,一应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反而显得她十分的清闲。
阿菀总不能像头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无事便发发呆之类的吧,便想要找些事情打发时间,可却不想这位世子爷反应过度,一应的事情都觉得会伤神费心,什么都不让她做。
“你就和人说说话、看看花草、赏玩字画古董等便成了。”卫烜理所当然地说,“对了,昨儿从渭城送了两盆上等的兰花过来,我让人送过来给你赏玩。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不用怕距离远,反正也不费几个钱。”
阿菀:“……”
阿菀看他径自去吩咐了,只得将话咽下,打算过些时日再说,心里不由得期盼着孟妡快点过来。
过了两日,孟妡便来了。
是沈罄亲自护送她过来,并且拉了几车的行李物什过来,看得阿菀目瞪口呆,还以为她是要来明水城长住了。
马车进了卫府,阿菀和卫烜站在垂花门前,当看到从马车里钻出来的明眸皓齿的少女,阿菀忍不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阿菀、阿菀、阿菀!!!!”
孟妡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一迭声地叫唤着,朝他们跑了过来。
只是还未到面前,阿菀便被卫烜一把揽到怀里,而孟妡也被人从后头拉住。
孟妡先是瞪了卫烜一眼,然后扭头看向拉住她的男人,不满地道:“你做什么?”
“她身子重。”沈罄神色淡漠如初,简洁地说道。
孟妡嘴巴撅起,“我知道,又不会真的扑到她身上,难道在你心中我是这么不着调的么?”
沈罄不语,只是看着她,看得孟妡恨得好想像在家里一样,跳到他身上揉他,让他顶着这张死人脸却总爱打击她,多说一个字都不肯,真是闷死人了。
知道和这人说不通,孟妡便转头,朝阿菀笑得灿烂,“你现在情况不同,怎么出来了?烜表哥也亲自过来接我,真是不好意思。”说得十分开心,觉得卫烜也不是那么小气吧啦的。
谁知卫烜同样没给她面子,说道:“是阿菀要来接你,我不放心她。”
孟妡鼓起腮帮子,觉得这些男人真是够了,一个两个的都爱打击人。幸好她自小是个宽心的,也明白卫烜的德行,当下也没有太在意,只是看着阿菀猛笑。
看得出来这姑娘是真心很高兴她们的重逢,阿菀眉眼也带笑。她先是不着痕迹地观察了沈罄一翻,见他从扶孟妡下车开始,到后来沉默地任着孟妡嗔怪,行为间皆透着一种珍爱小心,心里也忍不住欢喜。
“好了,你们长途跋涉而来,也辛苦了,先进来喝杯茶。”阿菀笑着道。
众人很快便移驾至花厅,已有丫鬟将茶果点心一一奉上来,众人按着主宾坐下,自是一翻契阔。
说了些彼此的近况后,卫烜便带着沈罄去了书房说话,让她们姐妹两个好生好说。
不过在离开之前,卫烜免不得又是一翻的叮嘱,不外乎是让两人别说太久,别累着之类的。三人一起长大,都知道孟妡是个话唠,卫烜也担心这话唠嘴巴一张就管不住,到时候喋喋不休,让阿菀受累。
孟妡瞪眼睛,不满地道:“我是这么不懂事的人么?你也特小瞧我了!你快快走,我会好生照顾好阿菀,不会让她累着的。”
卫烜有些不放心地带着沈罄离开了。
等卫烜一走,孟妡忍不住朝阿菀猛笑,“我以前只觉得烜表哥那性子是个鬼见愁,人人见之俱怕,却不想还这般啰嗦,还是你有本事,能教他一颗钢铁石头心化为绕指柔。”
阿菀自小便被打趣惯了,给她倒了杯自己惯常喝的枣茶,笑道:“他便是这性子,你说这些也没趣。倒是你,怎么就过来了?你相公也跟着过来,阳城那边的长辈怎么说?”
孟妡拈着一颗草莓吃了,笑嘻嘻地说:“就你爱操心,我好得很呢。收到你的信得知你有了身子,我就想过来看看你了,阳城距离明水城也不过几天的路程,比京城近多了。原是想我自己过来的,可是子仲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路上,便禀明了婆婆,婆婆也同意,便一起过来了。”
虽然这一年来彼此常通信,可是信上能说的有限,哪里比得上姐妹俩面对面地促膝长谈,当下两人移坐到暖房临窗的炕上,盘着腿说起话来。
孟妡将她来到西北阳城的事情说了,眉眼间俱是盈盈的笑意,让人一看便知她过得十分幸福。
虽然生活中不免有些小事情磕磕碰碰,但一天过完一天,日子长着,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慢慢地磨合着,总能找到一种两人皆满意的生活方式,特别是两人皆有心想要对彼此好,那便更容易了。
所以孟妡来到西北后,虽然偶尔会和沈罄有些磨擦,却和闺阁中没什么两样,而且沈罄素来是个闷葫芦,孟妡说上一百句,还没能得他一句,以至于成亲至今,小夫妻俩从未吵过架——实在是吵不起来。
加上沈罄沉默下的温柔体贴,让孟妡虽远离了家人,却没有过得太艰难,她自己又是个乐观的性子,开朗活沷,很快便赢得了沈家二房上下的喜爱。振威将军夫妻俩都是爽快人,沈罄的兄弟姐妹性子都受沈二夫人影响,也都是些心胸阔朗之人,让孟妡很快便融入了沈家。
阿菀抿唇微笑,听着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事情,声音甜美可人,阿菀很快便能勾勒出了她生活的原貌,不觉微笑。
说完了自己的事情,孟妡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呢,如何?没有报喜不报忧吧?”
“哪能啊?”阿菀失笑道,“你瞧我是这样的人么?而且阿烜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他可不会给我气受,不然我有得是法子治他。”她故意说道。